【开宝】【小&开】幸福分配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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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福分配器
少年得到了一个幸福分配器。
“能够把大家的好运重新分配的道具，去掠夺那些天生就被宠爱的人的幸福吧。”——说明的纸条上这样写着。少年被满怀恶意的语句惊得抖了一抖，几乎要把手里的东西砸在地上。
少年当然是不会使用这样的损人利己的东西。但是，就算自己不用，这样可怕的东西，要是落在坏人的手里就糟糕了。对了，去找博士吧。博士一定能找到把这个机器销毁得一干二净的方法。他带着分配器往家走，却被阿婆喊住了。
“开心超人，你能扶我过马路吗？”
“没问题。哎，阿婆，您还没有出发吗？前几天，您不是说要出远门去探望很久不见的儿子吗？”
“没办法啊，”老人家很惋惜地笑着，“我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把脚崴了。这下出门都有点困难，只能下次再去看儿子啦。”
老人家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自己生长的这个城市，上了年纪之后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好容易下了决心，打算在还能走长路的时候去看看孩子的另一个家，却出了这样的事情。开心超人想起前几日阿婆说起自己的安排的时候，那样笑眯眯的神情，一下子非常难过：“您腿脚不方便，不如我把您送回家吧。”
一路上他绞尽脑汁地要给老人家讲笑话听，便很快地把分配器的事情忘记了，直到和对方告别的时候，才听到口袋里的小东西在滴滴滴地响着，中心的屏幕显示出两个数值，各占半分。他担心出问题，便又把说明的纸条找出来看。对着他的这个，是他的运气；而朝向前面阿婆的，则是对方的运气。自己的幸福看上去数量不菲，相比之下，阿婆只有两位数的幸福实在是少得可怜。
——如果可以抢走他人的运气，会不会，也可以把自己的运气分享出去？
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，便趁老人家转过身去的时候，很快地把自己的数值调低了一点，果然就看到阿婆的幸运指数在往上涨。
“哎……”站在家门口的阿婆忽然撑着墙弯下腰去。他心猛地一沉，急匆匆跑过去：“怎么啦阿婆！”
“我找到我早上弄丢的钥匙了，”阿婆摊开手心，给他看手里躺着的银白色的小东西，“太好了，这下不用再去找人换锁啦。”
“真的啊！”他一时间激动得要跳起来，面上却不好反应过大，只好一本正经地咳嗽两声糊弄过去。阿婆便也只当他是太过好心。
一旦尝到了甜头，他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。反正自己承受能力比较强，遇到倒霉事情也不会怎么样，不如多分一点幸福给她吧。他把阿婆送进家门，在对方没注意的时候，干脆一口气把对方的幸福指数增加了快一倍，做完之后立刻就听见阿婆家的电话响了起来。他看着拿起电话的阿婆手在颤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，不知所措地说着好呀好呀。
“开心超人，我家儿子说，知道我崴了脚，要一家人来这边看望我呢。”
他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咧嘴笑开了。
这下就不必销毁掉这个道具了。他走在街上，脚步轻飘飘的。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指数，觉得这还算是一个可观的数目，再多给出去一点也没关系吧。何况，他不但没有因为这个而变得不幸，反倒是更加快乐了，不是吗。
之后的事，就像在做梦一样。先是给出了十点的幸福，然后是二十、五十、三位数变作两位数……反应过来时，他发觉自己的幸运值已经比面前这个需要帮助的人要少了。当然他也没有太在意，反正自己是超人嘛，就算只有对方一半的幸运，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吧？
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，当头受了一记重击，恍惚听见谁的尖叫，砂石样的东西进了眼睛，激得他几乎要流泪。
他望着脚边混着泥土的瓷器碎片，脑子里嗡嗡地响着，有点庆幸自己带着头盔，却忽然想到了阿婆。
没事的，只是一个花盆而已。自己身体好，运气差点也没什么关系，但要是换做阿婆被砸到了，肯定会出大事的……
他拍干净身上的土，冲着楼顶上向他不住道歉的人一笑。
“别担心，我没事的！”
还没从眩晕中缓过神来，他踩了个空，猛地坐在了地上。下一秒他知道的，便是从手掌和大腿处传来了刺痛感，然后便触碰到了什么湿润的液体，是和他的头发一样的暗红色。
仿佛是连锁反应般，一件连着另一件的意外事故发生在他身上。
回到家里的时候，他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，把大家都吓了一跳。甜心皱着眉头帮他处理伤口。泥土混着干掉的血液，在皮肤表面结成了一层坚硬的痂。甜心不得不用镊子夹着湿棉花，一点点给他清洗消毒，疼得他直咧嘴。
“敌人怎么把你伤成了这样！怎么都不通知我们支援！”
“没有没有，不是敌人，只是我今天格外倒霉而已啦……”
“你得是有多倒霉才能搞成这样！兄弟，没想到你比我还惨啊……”花心超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。
“也没什么啦，能帮到大家的话，我……”他赶忙制住自己，心里喊着不妙。
“帮到大家？”小心眯眼看他。
“我可能有点摔糊涂了，”开心讪讪地笑着，作势把手收到口袋里，遮住了分配器，“那我先去休息了！”
他几乎是逃也似地往二楼跑，就这会儿还差点绊了一跤，握着分配器的手下意识地滑出口袋试图保持平衡。还好他反应速度够快，当即就让自己浮了起来，把分配器藏在胸前假装什么也没发生。身后，花心超人在喊让他好好休息。他估计伙伴们没有察觉他的异常，刚要松口气，却在房门口迎面撞上了小心超人。
“开心超人，你手里的是什么？”
“——是！阿婆给我的礼物。那个，陈婆婆不是崴了脚嘛，我今天去帮她搬行李，她就把这个送给我了！”
“那，你为什么要把它藏在身后。”
“那那那当然是因为这是阿婆给我的礼物！我想自己悄悄收藏！”这会儿他无比希望自己能有花心超人一半的演技。说出口的谎话拙劣极了，自己都不信。
小心盯了他许久。
“你是因为这个受伤的。”
开心一下泄气了。
“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，这是一个幸福分配器，可以把自己的运气分给别人……我就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运气，分得多了点儿……”
小心眼神一凛：“给我。”
“……不行！”纵使他一向迟钝，这会儿也立即察觉到了小心超人的意图。开心护着分配器使劲往后缩：“我就是倒霉一点，完全不碍事的！”
“你现在恐怕出门都成问题，还怎么保护星星球？”小心板着脸把他往墙角逼。
“大、大不了我去取回来一点我的幸运嘛……刚好够我不被花盆砸就好了！本来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幸，分给大家，让大家都快乐一点不好吗！”他见小心超人依旧一副毫不让步的样子，越发心急起来，“……实在不行我们再等几天就可以了！阿婆她儿子很快就会来的，至少先让她们见一面吧……！”
小心捉住了他的手：“放开。”
“我不能让你销毁它！”他用尽了方法，只能选择逃跑了。他猛地甩开小心，下一步就要跳窗，小心超人却瞬移挡住了窗口：“我的分给你！把它给我。”
“……小心超人你、你不是要销毁它？”
“销毁的事，可以等博士回来再说。但是现在，你不能再受伤了。”小心超人拿了分配器，看着数值刷新的屏幕，“这样用？”小心自己的数字应声直接往下掉了一半。“——小心超人你停下！这也太多了！”
“现在我俩的差不多了，”小心神色淡然，“应该能保证两个人的安全。”
“小心超人……”他发觉对方在无意识地揉着自己的手肘，歉疚地想起这是刚才他被自己甩开的位置：“对不起，让你担心了。”
小心瞅了他一眼：“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有些时候，即便你把好运气给了他，他也不会幸福。”小心超人突然说。
“为什么。”
“有的人，眼里只能看到不幸。”就算是天大的好运摆在他面前，他也只晓得让他付之东流，“自己的幸福不靠自己，而是由‘运气’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决定，本来就是一种不幸。”
“我们，帮不了所有人，”小心说，“方法错了。把它销毁了吧。”
“可是、这个也不完全是一无是处吧？至少阿婆她不是这样的！婆婆的幸福……”
他突然想明白了，泄气一般地坐下来：“婆婆的幸福，是联系在自己孩子身上的。所以，也是没有办法自己决定的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好矛盾啊……但是，这是婆婆自己的选择……”
——也是我们的选择。
“……不单是你在为此受苦。”小心超人说，“会有人担心你，为你的痛苦而痛苦。一味逞强、毫无保留地去牺牲自己……仿佛自己的生命完全不重要。”
他直视开心的眼睛：“对于那些把你的生命看得很重要的人来说，这会让他们受伤。”
你不需要让自己不幸，以换取大家的幸福。而对于我们来说，不需要分配器，你的幸福就能够变成大家的幸福啊。
小心超人不理他了，闷声站在窗口看夕阳，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悲喜的神情。开心却知道，对方的确是有点怒气了。
他试探性地凑到对方身边，靠着墙坐下，“对不起……那我明天再去，行吗？现在就待在家里。”
他瞧着对方的背影，突然明白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。
“小心超人……你是不是想到了伽罗那时候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要是是伽罗拿到这东西，他可能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幸福全部分出去。
“——可是小心超人，如果是你的话，你是不是也会为伽罗做同样的事情呢。”开心想起那个蓝色封皮的记事本。也许直到现在，它还躺在小心超人房间的某个角落，没法被丢弃和忘记。
对于你来说，这个分配器，难道不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吗？
小心超人没有回答。
——有些人的幸福，并不靠自己决定。
“但，并不会是我。”
开心听到他很轻的声音，散在晚风里。
Fin
